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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马沟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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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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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遍,四十八只还是四十八只,一只不多,一只不少。郭老汉见两位队长半夜里来,又是这样的认真,就问:“是不是出啥事情了?”

    吴根才张着大嘴打一个长长的哈欠,没有说话。郭安屯看着羊圈里被搅闹的咩咩乱叫的羊群,沉着脸不高兴地说:“啥事也没有。”“回家睡觉。”吴根才不等郭安屯的话落下,就粗粗地吼一声,扭过脸提上他的马灯走了。

    第二天一早在皂角树下等着上工的社员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起夜黑间的事情。夜黑间那嘭嘭的敲门声,搅闹的好多人没有睡着觉,人们当然要问问究竟是出啥事咧。一时间皂角树下说啥的都有,但还是有知情人说:是队里的羊丢了,让人偷了杀了,杀的熬煮了羊汤,夜黑间满村里都罩着一股浓浓的熬煮羊汤的味道。

    听了这话,就站在人堆边上的月儿一下就把心高高地提悬起来,脸上的颜色也变了。夜黑间半夜里她就心慌的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的丢了魂。当时她正掀开锅盖要往出捞煮熟煮烂的一锅羊肉,就听的下面响起嘭嘭嘭的敲门声,这半夜三更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好让人害怕,吓的月儿失手差点把锅盖从手里掉下去。月儿惊乍地把掀开的锅盖赶紧重盖上,再让耀先到崖口边的杜梨树下去张望。耀先去了,月儿不放心地把窑里的灯盏吹灭,也跟着来到杜梨树下,两个人一起往下张望。下面黑幽幽的啥也看不清,但他们听的出来,被敲响的是上房院的大哨门,在卧马沟只有上房院的大哨门才能发出这种浑厚的带有嗡音的嘭嘭声。果然,不一会他们就看见一盏马灯从上房院里出来,晃晃闪闪地往马房方向去了。

    耀先扭过脸悄声地对月儿说:“你回窑先和娃俩吃着,我在这给咱瞅看着。”月儿看着下面晃动的灯影,不放心地说:“会不会出啥事?”耀先也紧紧地盯着下面晃动的灯影,小声说:“不会吧,看着灯影他们是往马房去了。可能是马房里的黑牛下犊了,早几天就有人说黑牛快下犊了。”耀先找说出一个安慰月儿,也安慰自己的借口。下面的灯影拐过马房后不见了。提心吊胆的月儿颤着声对在耀先耳朵根上说:“他们会不会是要到羊圈里去,羊圈就在马房拐过去的地方。”“不会,他们肯定是到马房里去了,你回去吧,我在这瞅着。”“你操心着。”月儿再吩咐一声,才转身回到窑里。

    月儿回到窑里还是不敢点灯,也不敢从锅里捞舀已经煮熟煮烂的羊肉羊汤。只是把新生搂在怀里,等着耀先把情况看准了再说。等了一阵耀先回到窑里,说“没事了,他们提着马灯回上房院去,下面再没有什么动静了。你咋不把灯点上。”耀先说着把灯盏点亮,一家人这才掀开锅。

    夜黑间虽然饱饱地吃了一顿羊肉羊汤,但月儿心里一直不瓷实。今天一早听人们这么一说,她就害怕起来,后悔起来。队里的羊丢了,而自己崖口上的窑里却煮了一锅肥肥的羊汤,这要是让查出来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绝对和偷掰两穗青玉茭子不一样。谁会相信你是从老鹰嘴里抢夺下来的呢,就算是从老鹰嘴里抢夺下来的,也要向队长报告,也要交出来,你煮着吃了就是罪过。月儿吓的抬不起头,仿佛人们已经知道就是他们一家把队里丢的羊羔子煮吃了。

    耀先不在皂角树底下,他往下河沿十亩地里担尿,早早就走了,他不用站在皂角树下等队长派活。要是耀先也在这人群里,会出现什么事情呢?有时候耀先比月儿还胆小,还没有主意。

    吴根才背着一把锄从上房院出来,人们的议论就都停下来,只有李丁民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地问:“夜黑间出啥事咧,听着你的哨门嘭嘭地响?”“咳。”吴根才的声音就大了,他说话一向嗓门就大,“谁知道是咋回事,安屯疑神疑鬼的半夜三更敲门打户,说是队里的羊让人偷杀了,让人熬煮了羊汤了。结果到羊圈里看了一圈,一个不少还是原来的四十八只。”

    吴根才的话月儿听清楚了,她低低垂下的脸一下就抬扬起来,眼睛里也活闪出一片少有的喜悦,短短的一瞬间她心里卸下一个重重的大包袱,刚才她还在惊慌恐惧中激烈地斗争着,想着要不要去坦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党的政策她是知道的。这种事情不去坦白,让查出来性质就更严重。吴根才的话一说出来,她就觉得心里没有负担了,也没有必要去坦白,卧马沟队里的羊一只也没少,这事情就放下不会再查。心里的重负没有了,月儿身轻如燕甚至有一种想要飞起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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